金真儿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权志龙看着心里很不爽,索性就别过了头去。
两个人并排地在急救室门口坐了一会儿,权志龙在她旁边安慰她会没事的,anderson从另一边走了过去,他看上去很是憔悴,整个脸都瘦削了下去,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一样。
看到anderson过来,权志龙的高能预警系统再一次拉响,他伸手揽住金真儿,像是在宣示着对她的主权。
“你放心,刚刚医生已经说过了,你爸爸他的命是可以保住的。”他的声音很沙哑。
“谢谢。”金真儿抬头望住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但是小哲死了。”
“什么!”她忽地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个人是一起出的车祸。”anderson说这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像是在述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可是他整个人站在那里看上去就透着浓浓的悲痛。
“不可能!”她一把推开了anderson。
anderson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金真儿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昨天你爸爸tmd要开车带小哲出去,他tmd现在已经在幼儿园上课了!”
“你干什么!”权志龙上前护住金真儿。
“带我去看看。”金真儿颤抖着声音对anderson说。
anderson看向她,眼里是复杂的情绪。
他爱她,可是他更恨她。
权志龙忽然觉得他像是一个外人,他没有参与他们的那六年,但是他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深重的情感和牵绊,他痛恨这种感受,可是却无计可施,因为那段时间不会倒回,他没有能力抹去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他难过地松开了手,他知道他根本无法阻拦也无法参与。
anderson用力拉了拉她的手,她的手上出现三道红红的指印。他将她带到医院太平间的门口,指了指左边最里面的那个位置,忽然就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金真儿难以置信,她推门而入,直到看到笑着的名字就那样挂在那里,她害怕,她没有勇气去拉开那个抽屉。
anderson走到她的背后,忽然抱住了她,在这个阴森森的太平间里,他终于抱住了她,冰冷的泪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仿佛一直流到了她的心里。
几天前还开心地跑过去叫她:“妈、妈。”
几天前还认真地说长大以后要保护妈妈不让坏人欺负。
几天前还一起吃饭一起讲故事一起唱儿歌。
而现在,只剩下这冰冷的驱壳。
金真儿至始至终没有勇气去拉开那个抽屉,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看到他苍白的脸颊和破碎的身体,她会失去心智失去力气。
“都说命……是用来换命的。”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我……”她悲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
他忽然大力地扳过她的身体,狠狠地吻了上去,带着泪水的咸味和血腥味。她的嘴唇被他咬破了一道口子,感觉不到疼,因为心上的痛已经麻木了其他一切的感觉,anderson看着她的眼里闪着欲恨不能、欲爱不得的纠结和难过,最终所有的情绪在他的一声冷笑中化为虚无。
他森森地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金真儿,真想让你陪着我的儿子躺在这儿。”
金真儿闭上眼睛,原本以为眼睛已经哭到干涸,却不想竟还有眼泪滑落。而正是那一滴泪,仿佛腐蚀了他的心,心口揪着生疼。
不,他必须心狠心冷下来。
当初如果不是他的不忍心,他就不会让她再度回到韩国。
当初如果不是他的不忍心,他就不会给她一个寻找旧爱的机会。
当初如果不是他的不忍心,她现在应该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一向心狠手辣的anderson,唯独对她不忍心,没想到正是因此,把这个悲剧越变越大。
他看着她的瞳孔收拢,像是在收起最后一丝对她的恋爱,最后一切都回归原状,他独自走出了太平间,在他走出的那一刻,金真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坐倒在地上。
权志龙问了一些人,终于找到了这个医院的太平间,里面空荡荡的,温度比外头低了很多,她一个人背对着他抱着膝盖就那么坐在地上,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单哀伤。
“我再坐一会儿。”她听到他的脚步声,不抬头,只是淡淡地说。
“我陪你。”权志龙走到她的正对面,蹲□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淡淡地说。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权志龙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金真儿抬头,朝他机械地笑了笑。
他看到她嘴唇上的红色伤口,不觉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