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明

    依旧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地方，菱形花纹的地毯铺在地上，柔软又温暖。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细微的灰尘漂浮，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光路。

    窗外传来笑声，而室内却一片安静，唯有轻轻的呼吸声响起。

    这是他离开之前所居住的房间，从窗台的花瓶和窗外的阳光来看，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很久，当然也有可能已经转眼又是一年。

    在纯粹的黑暗当中，时间仿佛被无限的延长，所以黑光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

    风轻轻吹动窗台前的窗帘，带来花朵的芬芳。

    黑光向呼吸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正在那里睡觉的人并不熟悉，但是，那种熟悉的神魂气息，却告诉他这就是光明中的黑暗。

    黑光只是略微有一点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睡觉？

    不等他走过去，正在睡觉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最初的时候，黑光能感觉到偌大的压力，仿佛什么都不被那双眼睛看在眼中，仿佛一切都是蝼蚁。但是，等眼睛的主人慢慢地睁开眼，视线投注在他身上，黑光就感受到，那双眼睛中透露的情绪，渐渐的从高高在上变成从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中一片空茫。时间再久一点儿，黑光就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中慢慢的有了一点生气，仿佛那双眼睛的主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生活在身边的一个朋友。

    但是对黑光自己来说，他清楚的明白，就算光明中的黑暗表现得再像一个朋友，他也不会真的觉得他就是自己的朋友了。他始终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来自地狱的魔神，就连后来的地狱君主路西法，在最初的传说中都是不存在的。做下那些的，就是眼前这位。

    “哦，你回来了。”光明中的黑暗说着话，已经清醒了过来。“一身黑暗气息，比我还像一个魔神。”

    黑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是谁将自己踢到那里去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结果对方还来说风凉话……

    这种感觉……

    黑光觉得一点都不好。

    光明中的黑暗仿佛没有注意他的视线，只是懒洋洋地对他招手，坐了起来，说：“伸手让我看看。”

    检查过后，光明中的黑暗很是满意地说：“状态看上去不错，最少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能量匮乏了。不过，黑暗属性的能量太重，如果你不准备变成魔神，要么想办法找到转化的办法，要么再吸收反属性的能量。”

    说完，他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

    黑光额头青筋一爆：“这里应该是我的房间。”

    光明中的黑暗一呆，瞬间露出微笑的表情：“啊，我忘记了。”他的笑容很无辜，落在黑光眼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手痒痒，好想揍人。

    考虑到双方的力量对比，黑光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门口有人轻轻地敲了敲，萌萌的声音传进来：“我能进来吗？”不等黑光会带，光明中的黑暗就扬声说了可以，让黑光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自己也很乐意在这个时候见到萌萌，所以站在那里等着萌萌进来。

    萌萌一进门，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就挑了挑眉：“你们的姿态……”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黑光笑道：“你的状态看上去不错。不过现在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你准备怎么做？”

    黑光下意识地就想说听你的，但话未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萌萌了，一时间居然愣了下来。

    萌萌的唇角一翘，对黑光说：“刚才你引导着这个世界的意志让它成为了群里面的一员，作为群的创造者，我私人感谢你一次，送你到合适的世界去，如何？”

    黑光一怔，光明中的黑暗也抬头去看萌萌。萌萌却狭促地对着光明中的黑暗说：“那个世界，似乎暂时不太适合你。”

    光明中的黑暗一愣，随后就微笑起来：“这种等级的世界里，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停一停，对着萌萌的视线，他说：“就连耶和华的居所，我也去得。”

    于是，黑光觉得，自己大概知道萌萌要将自己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这个猜测却并不让他觉得高兴，如果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地方……那么就自己现在这样浑身黑暗气息的样子，过去了大概也只会被当做高阶的魔物瞬间被镇压吧？

    他盯着萌萌，热切地希望萌萌说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地方。

    但是让他悲伤的是，萌萌却立刻就说：“去一个低等世界的创-世之初，如何？”

    光明中的黑暗微笑起来，他的视线狭促地落在黑光身上，带着丝丝取笑之意。黑光你沮丧地看着萌萌，问：“你觉得我现在的状况，能够在那种地方存活下来吗？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就被当做魔物镇压吗？”

    萌萌眨眨眼，萌萌地看着黑光：“创-世之初，不仅仅只有他的那个创-世之初啊。”她的视线落在光明中的黑暗身上，微笑着，笑容坚定：“你的神明一直觉得，世界上只有他是唯一的真神。但是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创-世神，这些世界，不尽相同。”

    光明中的黑暗凝视萌萌的眼睛，仿佛要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背后，眼前这个存在的心思。

    但是最后，他却只是微笑，轻声说：“哦，原来如此，是我想错了。”

    他沉默地看向黑光，笑容温和：“我很期待看一看，不同的创-世之初，与我的世界的创-世之初有什么不同。”

    他的视线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悲哀，仿佛自世界诞生以来，就深藏在心中的痛苦。黑光不由自主地点头说好，回神之后，立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容易的同意了呢？

    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能同意呢？

    转头去看萌萌，后者已经移开视线，快活地说：“那么，就决定了，去世界诞生的时候。”说着，已经开始在撕裂空间。

    再转过头，那边光明中的黑暗笑微微的，温柔得让人一看就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这种完全不符合之前人设的表情做出来，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黑光将一口血闷在心中，悲哀地想，自己在这两尊大神面前，当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既然如此，也该认命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在通过通道前往新的世界时，黑光依旧将自己记忆中所有能记忆得到的故事都扫了一遍，针对自己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假设。

    虽然这种假设可能毫无意义，但是这个时侯，这样的行为能够让他心安。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不安，光明中的黑暗含笑偏头来看他，那双黑色眸子当中写满自信：“不用担心，这样的世界……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他的声音清冷地落在黑光心上，让他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萌萌的声音忽地又传了过来：“那么，出发了。”下一刻，世界变幻，已经不在那个世界。

    世界的另一面，幽深的黑暗当中，某个存在若有所悟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人间的某个地方，温文却疏离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

    “祝你好运。”他低低地说着，沉寂的黑暗又复归于沉寂当中。

    有人带着穿越世界的感觉，与黑光自己穿越的感觉不尽相同。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时空壁垒的变化，时间与空间在那一刻混作一团混沌，不管是什么在这里都归于一片宁静。

    黑光试探地将精神的力量散发出去，却还不等碰到通道的边缘，就已经感受到偌大的吸引力，精神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撕裂开来。

    他当机立断切断了那一段精神力，疼痛之后，萌萌与光明中的黑暗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尚未来得及对两人的举动有什么反应，眼前已经是一暗，黑暗笼罩四周，温柔地包围出现在这里的三人。

    一点微微的亮光浮现在三人面前，照亮眼前的这一点距离。黑暗中正沉睡着谁，呼吸声传来，仿佛雷霆在耳畔响起。

    黑光下意识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起起伏伏的，似乎正有什么睡在那里。

    光明中的黑暗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当光明的力量强过黑暗时，首先出现的，就会是光明的神；反之亦然。只有光明与黑暗的力量相当，才会同时出现多个神明。这个世界……”

    萌萌轻声说：“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黑光对此一无所知，此时只能静默不语，沉静地等待那沉睡的存在醒过来。

    然后，他见识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诞生。当那个沉睡的存在醒过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眼前的黑暗让他皱眉，光明与黑暗被分开，眼前出现了光。

    世界与大地一一成型，最后的力量演变成逐渐出现在三人面前的三个人影。

    黑光近乎贪婪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刻入自己的记忆当中，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受到深深的敬畏。直到那创造了世界的存在对那新生的三个人影说了什么，沉沉睡去，他才重新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问出声。

    萌萌平静地说：“世界诞生，创-世神消失。”她的视线投注在正在渐渐消失的创-世神身上，近乎冷淡：“然后，神明诞生。”

    她的视线落到光明中的黑暗身上，手抚上发鬓，露出微微的笑意：“你明白了吗？”

    光明中的黑暗露出纯然清澈的微笑，仿佛清晨山涧的小溪溅落的水花一样澄澈而透明。他没有看那已经要完全消失的创-世神，而是在这个新生的世界上，初升的太阳正在从地面上爬出来，而风已经无惧地拂过大地，尽管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灵。

    “原来是这样。”

    他轻轻地说：“世界不允许创造了自己的神明离开。”

    “因为，世界本身的意志，也是想要更进一步。”

    黑光听得迷迷糊糊，终究是不懂，只是侧脸看萌萌，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了光明中的黑暗的联想。

    他的视线落在光明中的黑暗上面，只觉得对方这一刻的气息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黑发黑眸，但眉眼舒展开来，那曾经有过的沉郁似乎已经消失。气息似乎变得温和了一点，不再似以前那般，就算是看上去再温柔，也似乎有着深入骨髓的冷漠。

    光明中的黑暗回神，给了他一个笑脸：“看起来，你果然是我的际遇。”随后，他的视线又落到萌萌身上，笑微微地说：“我应该谢谢你。”

    萌萌同样笑微微地摆了摆手：“不需要。”她的声音很欢快：“我曾经觉得付出必须要有回报，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两个人这样说完，相视一笑，光明中的黑暗忽然伸出手，指尖点亮一点微光。他抬手，那点微光就随风飘入了黑光的胸口，让闲闲在旁边看着两人发呆的黑光一愣。

    “这是……什么？”他问，感受到胸口，并没有一点不适。

    光明中的黑暗一笑：“我对黑暗的一点领悟。如果你能弄明白，那么，就算力量全部都是黑暗，也不会担心散发出来，被当做黑暗的魔物了。”

    黑光睁大了眼，看到光明中的黑暗越发笑得纯粹。他对萌萌点一点头，不再说一句话，悄无声息地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黑光甚至没有感觉到能量的波动。

    萌萌笑微微地注视着这一幕，对黑光说：“又有一位存在，到达新的世界去了。”

    “他就这样离开了？”黑光不敢置信，“他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他的力量早就足够了，甚至就算不再看破，也总有一天会被整个世界排斥出去。因为世界承受不了他的力量。但是现在，这样离开更好。”萌萌答非所问，让黑光觉得胸口发闷。

    “他一直迷惑于自己曾经的身份，光明与黑暗，他不明白，两者之间为何泾渭分明。”似乎感觉到了黑光的郁闷，萌萌笑眯眯地说，含笑看了他一眼。

    黑光觉得，自己略微明白了一点。

    “说好的是让我增长力量的，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他超脱了？”黑光一边碎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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