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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雪中送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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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踢开门,迅速丢出一包东西给了提着腰刀,全身警戒的聂铎,几步跃至梅长苏的床头,嚷道:“让开!”

    “蔺公子!”直到来人到了床头,聂铎等人才发现裹着风雪破门而入的人是多日不见的蔺晨。

    “还好,虽然虚了点,但没引发寒毒!”摸着梅长苏的手腕,蔺晨搭手诊脉片刻后,就给出了聂铎等人期待已久的结果,“这几天他没醒过吧!”

    “没有!”聂铎翻身关上了房门,抱着被风雪打湿的外袍走到蔺晨面前,心怀感激地道:“蔺公子,宗主他没事了吧?”

    “哼哼,睡了几天了?粒米没进,没事?就他这个身板,再来几次,嘿嘿!”说着蔺晨顾不得身旁聂铎等人的诧异,将梅长苏扶着坐起,细长的手指在梅长苏身后几处大穴上点了点,随即便翻手为掌,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梅长苏的背拍了上去。

    “哗!”梅长苏猛然张开嘴,吐出一大口血,刺目的血直喷离梅长苏最近的黎纲。

    “蔺公子,你!”聂铎已握手成拳,却偏偏记得应过梅长苏不得对蔺晨动手。

    “叫什么叫,瞧瞧,蒙古大夫让你们家主子醒了!”蔺晨没好气地道,“你们也别杵在这儿了,聂铎,你去把我的衣服烤烤干,黎纲,你去看看我让吉嫂给长苏炖的稀粥好了没,还有甄平,你去拿套干衣,再翻条厚被来。你们寸步不离地守着长苏,就没发现他的里衣、被子都被虚汗弄湿了吗?”

    “……!”聂铎、黎纲和甄平面面相觑,齐刷刷地看向正眨着长长睫毛,缓缓睁开眼眸的梅长苏。见梅长苏缓缓颔首这才按着蔺晨的吩咐,各自离去。

    “其实我不把你这口血打出来,明日你也会醒了。只是明明听得见周遭人说话,却醒不过来,这滋味不好受吧!”蔺晨并没有让梅长苏躺下,而是双手贴在了梅长苏的背上,用旭阳诀替梅长苏调着气息,边老神在在地道,“嘿嘿,谁让你这家伙逞能,把涌到喉口的血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气缓不过来,晕了吧?还好这次没引起寒毒发作,不然有你受的。”

    煎熬数日加上强压郁结之气引起的心头血,其后果嘛……

    就是眼前这番模样。

    “你是特意回廊州气我的?”在醇厚绵长的旭阳诀帮助下,梅长苏慢慢地将气息调整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不,我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不过看起来这次你还死不了!”见梅长苏气息平缓,蔺晨便翻身下了床榻,失落地道,“唉,这么大的风雪居然白跑一趟。”

    “真是辛苦蔺公子了!”梅长苏瞪着蔺晨的背,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

    “好说,好说!这不正好有事找你吗?”蔺晨不怀好意地将梅长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阵子胃口不好吧,想不想……!”

    “不想……!”梅长苏没等蔺晨说完就一口回绝道,“盟里已经给我指了大夫了,就不劳驾蔺公子你了!”

    这后面几句怎么听着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蔺晨甩了甩被风雪打湿的发,诡异地笑了笑道,“长苏,你要不要吃蟹啊?”

    梅长苏眼睛一亮,随之又黯淡了下去:“不吃了!”

    “他们是不是说你体寒,不能吃蟹?”蔺晨了然在心地道,“可你也知道,你是畏寒不是体寒!”

    “……去年你也只让我吃了一回!”梅长苏咽了咽口水道,“可见还是不能多吃的。”

    “你呀,除了榛子什么都能吃,只是量少点!”将脸凑近梅长苏的跟前,蔺晨一脸坏笑地道,“你怕被府上的大夫知道会为难吧?没关系,我让吉嫂把蟹肉、蟹粉包在包子里给你吃,当然这要在你病好之后。”

    “你想干什么?”看着蔺晨慢慢地逼近他,梅长苏本能地向后躲,却已被蔺晨一把抓住。

    “不就是替你行个针,干嘛躲呢!”蔺晨诡秘地笑了笑,趁着梅长苏不察,快速伸手又在梅长苏身上点了点后,笑眯眯地翻身上床,盘膝坐下道,“我这次不能在廊州久留,所以没办法换掉大夫开的药,只能行针替你缓和病状了,你就认了吧!”

    “这次蒙古大夫打算在我身上扎断几根针?”被蔺晨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梅长苏愤懑地道。

    “长苏,我近半年都没在你身上扎断针了好不好?”蔺晨好脾气地道。

    “这是因为蒙古大夫近半年都没机会在我身上扎针!”梅长苏冷哼道。

    “好像是哦!”蔺晨笑了笑,“希望今天过后,这记录能继续保持下去!”

    “……最好是!”梅长苏低声喃喃道,张嘴咬下了蔺晨送到唇边的核桃软糕:空腹不行针,蔺晨从不忘记。

    每次行针,蔺晨都要用上两刻钟,这次也不例外。当聂铎捧着干衣,黎纲端着热粥,甄平抱着厚被先后回到梅长苏的卧房时,看到的就是蔺晨大汗淋漓、极为认真地在梅长苏身上下针的情景。

    “只有见到这样的蔺公子,我才会觉得他是老阁主的儿子!”黎纲低声喃喃道。

    “咚!”一颗红色的药丸袭向黎纲的额头,蔺晨侧过头叫道,“说什么呐,本公子耳朵可好使得很!”

    “蔺公子,针,针,针!你别回头啊!”在聂铎急急的叫唤中,只听清脆的一声,本该拔下的最后一根针断成两截。

    “……!”梅长苏。

    “……!”聂铎、黎纲、甄平。

    “这不怪我!”运势一拍将断针拍出,蔺晨翻身落地,捏着半截银针满脸不在乎地道,“你知道行针的时候是不能分心的!”

    “聂铎,把他给我丢出去!”明明是自个儿学艺不精,偏还赖到旁人头上,这人简直是无赖。

    “长苏,知道你护短,可也不能这么护吧!”蔺晨从聂铎手上接过烘干的外袍,满不在意地道,“怎么说蒙古大夫也让你提早了一日醒来吧!”

    “哼!蒙古大夫倒还真符合了你的医术!”梅长苏绝不会说蔺晨一套针法让他顿感精神,他接过甄平手上的衣服,却瞄见蔺晨把刚烘干的外袍直接套在了湿透的里衣上。

    为他行针而被汗水打湿的里衣。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里衣还湿着呢。真的急着走人吗?若是不急就去木屋洗个澡,让聂铎把你里衣也烘一下!”

    “……!”蔺晨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梅长苏,笑了笑,将刚穿起的外袍重新脱下,搭在手上不知死活地道:“长苏啊,认识你这么久,总算听到你说了句人话!”

    “蔺公子,你认识我这么久,就该知道我梅长苏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梅长苏毫不客气地回道,“让蔺公子今日才听到我说的人话,还真是抱歉了!”

    “你,你,你这没良心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廊州了!”蔺晨气急败坏地道。

    “好遗憾!”梅长苏深深叹了口气,“下次还请蔺公子看好黄历再来廊州!”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蔺晨一边跳脚,一边指向聂铎:“你,你,还不带我去木屋,我要冲个冷水澡静一静!”

    聂铎带着蔺晨出了卧房,梅长苏也在甄平的服侍下换了干衣、干被,苍白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多谢了,蔺晨。

    “李大夫,辛苦了!”换了里衣,拥着厚实的裘袄,梅长苏在床榻上行了半礼。

    “宗主,您目前是没什么大碍了。”李大夫神色凝重地道,“但您的身体,似乎……老夫医术不精,恐需医术更好的大夫为您诊治!”

    “嗯,我会的!”梅长苏微笑着道,“来年我巡视江左,会找几个大夫再替我诊治下!”

    “好,宗主请好生休息,老夫告退!”

    “好!”

    一送走李大夫,梅长苏立刻换了另一张脸。

    “我都没事了,干嘛还把大夫找来!”梅长苏揭开被子下了地,拥着裘袄踱步到炭炉旁,带着几分不满嚷道。

    “这大夫是喜长老让留在府上的!说是要等你病好了才能离开!属下怕多事,这才请他过来替宗主诊治!”黎纲不敢回嘴,见梅长苏在炭炉旁坐下,忙将置在一旁的热粥呈上,“宗主,今日还好就只有李大夫一人,前几日您发着烧昏睡不醒时,这一屋子站满了大夫呢!”

    汤匙搅着稀粥,米汤稀薄而黏稠,米粒颗颗分明泛着亚光。也亏得有吉嫂在,要是让黎纲等人去熬,喝粥也会是个苦差事。梅长苏喝着粥,嘱咐道:“等忙完这头,你备上两份礼一份送到长老会,一份送给喜长老和宋雅琴,就说多谢长老会对我的照应。”

    拔除姜雄后,哀长老和他的妾室桔幺被长老会拿下送到他的手上,而他以两杯鸠酒送这两人去了该去的地方。

    空出的长老位置,梅长苏原以为会由宋雅琴顶上,但最后呈到他手上的人员却为原聚义堂堂主。

    一石二鸟,他在接到这份呈书后想了半天,在冷笑中明白了宋雅琴的用意。宋雅琴这么做不但撇清她本人和姜雄及原先那个哀长老的所有关系,还向旁人展示,她宋雅琴根本不在意虚名、实名。而他,他出生世家,对如何掌控帮派及商会最为陌生。比起商会,他立足江左的根本是要得到各大帮派的支持。将原本负责聚义堂的堂主升任长老会哀长老,让聚义堂堂主之位悬空,这不是在测试他的能力,而是给他下马威。

    “礼单属下已经拟好了,宗主要不要过目!”距离梅长苏接任江左宗主已过去了三个月,场面上的礼节来往,黎纲已相当熟稔,所以梅长苏一说起此事,黎纲立刻回道。

    “不了,过场而已,就按着你备下的礼单送去!”有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后,梅长苏对黎纲拟单送礼的事情相当放心,“旧部们都回去各自的州县了吗?”

    “回去了,本来都不肯的,说要等您醒来才走,金护卫对他们说宗主曾立下规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需先顾好各自的职责。”黎纲躬身道,“他们听后,以王敏为首,依次在宗主床榻前磕头拜别,随即就各自启程回去了。”

    “好!这次你们做得都很好!”梅长苏赞许地道,“还有件事你们也要记住,我的身体情况,在其他旧部面前,不该说的就不要多嘴!”

    “是,宗主!”黎纲躬身道。

    “宗主,已按着您的要求备下酒菜了,要不要端过来?”甄平行礼进入后,道,“这日头还未下山,这……!”

    “他可不在乎这一套,去把酒菜端上来吧,你们几个再辛苦一下,陪他喝几杯!”梅长苏淡淡地笑道,“可别板着脸呦,我这身板还指着他这个蒙古大夫照应呢!”

    “宗主,宗主!”聂铎叫嚷着闯入梅长苏的卧房内。

    “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惊慌?”梅长苏斜了聂铎一眼,不满地道,“金双,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遇事不惊呢?”

    “蔺公子又跑了!”聂铎抹了一把满脸的雪渣子,气呼呼地道,“他在木屋里泡澡,我在外头烧火替他烤着里衣和鞋袜。过了两刻钟,衣服干了,他泡完澡出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宗主您有没有给我银两,然后……!”

    “你该不会给他看了银两,而他拿了银两就跑了?”梅长苏面露惊诧地问。

    “不,蔺公子还说了一句话,说他有事要办,然后才拿着银子跑了!”聂铎气恼地说,“我追了两条街,还是追丢了。”

    “……!”梅长苏、黎纲和甄平。

    “这蔺公子怎么这样啊!”黎纲愤懑不平地道,“亏宗主给他备了酒菜,还要我们几个陪他喝酒呢!”

    甄平倒是没黎纲的愤慨,不确信地道,“不像啊!蔺公子不像是那种人!”

    “我也是不信啊,可……!”聂铎闷闷地道,怎么说他也是赤焰营的大将,居然被一个年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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