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与红玉随路人走去,赶集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更多,乔大户门前早已人潮涌动,围起了一圈圈看热闹的人。
红玉跟在张珩身后挤进去,只见正中间一个场地间,众人皆避让开,一个体型彪壮的男子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身旁停着一口薄棺材。
只见这男子头上挽着孝带,身穿黑衣孝服,神情麻木,双唇干涸开裂,看着精神状态并不好。
身旁的人议论纷纷,红玉捕捉了几句方知眼前这个男人叫许仲,自幼卖身于乔家,几日前有人托信进来告诉他生母将亡只求死前见他一面,许仲求了乔大户,不准。
许仲生母当夜便过世,这许仲也是刚烈之人,将自己多年来的积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口薄棺停在乔家门前。
买了棺材停放在主人家门口,这许仲胆子还真大!
看热闹的人中,有的觉得许仲既已卖身入主家便再与家人亲友无关;有的人认为孝道为五伦之首,乔家素来蛮横霸道。
红玉听着,看了一眼张珩。张珩如何感知不到妻子的目光,握了握她的手,眼神注视前方。
只见那大红的朱漆大门岿然不动,未及旁边的小侧门才陆陆续续走出几个蓝衣家丁。
为首的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指挥着其他人抬了大椅出来,看着像是乔家管家,待那大椅落定在许仲跟前,一个衣着富贵华丽的矮胖男人才缓缓踱步出来。
红玉眉头微微一皱,看他四平八稳的坐下,身旁有几个人议论:“乔大户出来了。”说着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恭敬。
这乔大户原名乔安,是棘州府数一数二的土财主,家中金银财宝无数,蓄养着无数像许仲这样的卖身奴仆。
只瞧这个乔大户长得敦实,浑身上下跟圆柱子似的,满脸油光,身高不到家丁肩膀处,被人簇拥着大摇大摆的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
肥胖的手搓着唇边的一小簇胡须,旁边站着的管家眯眼指着许仲怒道:“许仲,想是你狗胆包天了。”
许仲叩头:“求老爷许小人回家替母亲入殓。”出口,声音沙哑,似好几日没进食一般,只是那手伸出来才见得被打的紫青胀红。
“呵。”乔大户冷声,旁的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头连忙抽出一张契约摊开与众人看道:“这里有许仲卖身契,既卖身便只与我乔家有关,我家老爷放不放他回家看老母就是老爷的恩德。”
许仲突然抬头,红着眼盯着他们:“我只是要替母亲入殓,今晚就回来,求老爷开恩。”
“你若走了,谁来看家护院?”管家呵斥:“你这等奴仆最是恶毒,竟抬了这么不吉利的棺材放在主家门口,还不是故意的!老爷现在就算打死你也是活该。”
众人无人敢出声说话。
大崇历来只讲律法不讲情面,奴仆既卖于主家生死便与他人无关。所以即便是为生母入殓也是一种奢侈。
红玉默然叹了口气,张珩搂住她的纤腰拉着她退出人群。
“怎么了?”张珩问。
红玉点点头,心里憋了一口气,这本来就顺理成章的事儿可在这里好像比登天还难。
许仲是孝子没错,可主人家不肯他替生母入殓便是官家过问也无法说他什么。
那乔大户一家需看家护院,可许仲生母临死前一刻竟抵不上这轻轻的一句话。
红玉呼出一口闷气,转头问道:“能改变吗?”
张珩阖眼摇头:“不能。”就在红玉失落时,他话锋忽然一转:“不过我可以帮他。”
红玉眼眸顿时明亮起来。张珩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娘子心善,为夫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稍顿,继续道:“不过帮得了一个许仲,帮不了千千万个许仲,朝廷政令如此。”
自大崇开国便是如此,当今皇帝善武,上之爱下所效,大户人家亦都喜养些家丁拳牙,于奴仆卖身契制定越发严苛。
三十两便可买一命,不知为何越是远离天子的地方越是盛行。
红玉知道,不想过分纠结在此,她耸了耸肩,回眸笑道:“帮一个许仲便是帮,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张珩盯着红玉的侧脸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
他的娘子身上有他所难以窥探的瑰宝,无时无刻给他制造许多惊喜,有些时候她的想法很简单,简单的让他感到满足;有时候她的想法却能常人所不愿想。
若是当初他没有因为泽泽而娶红玉会怎么样?
红玉在前方一个卖杂物的小摊位停下,认真的挑选锅碗瓢盆。
张珩看着她的背影想的有些出神。
“快过来呀。”红玉朝他招手,手上两种瓷器颜色她选不定。
张珩一笑,放开心中所想上前,就着她的手看两种瓷器的颜色。一个是湛蓝做边,一个是淡淡的琥珀色,拿在她手上都相得益彰。红玉侧目看着他:“哪个好看?”
张珩想了想,指着琥珀色的碟子:“这个好看。”红玉眯眼,肯定道:“那便琥珀色的。”
红玉朝张珩一笑,低着头继续挑选花样。
一阵清风吹过,不知何处的桃花飘落在她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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