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本质

;   地面已经渐渐冷凝，黑光这才察觉到，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这个几乎从未迎来过黑暗的世界被黑暗布满了天空。

    天黑了。

    “天还会再亮的。”

    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样说着，尾音微微地下沉，数不尽的妩媚诱惑。

    这样的声音，却来自面前有着成熟了的金面孔的存在。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您。”黑光这样问着，微微欠身行礼，“这个世界最后的神明？”

    “是，我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神明了。”对方这样回答着，又是一阵沉默，直到黑暗完全彻底地占领大地，温度降低，夜间的风也变得清凉的时候，才说：“你依旧可以叫我金。”

    “那是我诞生以来的名字，是我最初的名字。”他的视线落在黑光身上，还带着曾经有过的那种诚恳与坦然，“只是现在，我已经与过去不同了。我想，你已经看出来。”

    黑光深吸一口气，欠身再度行礼：“恭喜您成为这个世界唯一也是最后的神明。”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知道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

    “我失去了我的兄长与姐姐，只因为我一时的任性，没有承担我的责任。”

    他的眸子澄澈透明，冷淡无情。

    “如今，我付出了代价。”

    黑光沉默以对，他不知道面对眼前的神明，自己能够说什么。

    但是，责任？

    “你走吧，”声音冷淡地响起，“你见证了我最狼狈的一面，请允许我要求你离开。”

    不等黑光回答，光芒闪动，那个世界已经开始排斥他的存在。

    深深看他，黑光顺从地跟着这股力量，从这个世界离开。穿破世界壁垒的门出现在眼前，他回头看一眼，已经不在是少年的身影站在那里，微弱的天光落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寂寞苍凉，但挺直的身形却显露着内心的坚强。

    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神明了吧。

    黑光穿过了门，光亮闪过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萌萌平静的脸。

    “你回来得挺快。”她说，“看起来，那个世界出了什么事？”

    黑光尚未来得及点头，就听到萌萌淡然的话语：“你是第一次碰到，习惯了就好。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能顺利诞生，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能进化，更多的是热闹一时，然后长久的沉寂下去，最后死亡，重回虚空的怀抱。”

    黑光心中一颤，抬头看到萌萌淡然的表情，还带着微微的笑意，那双眼睛却透露出纯然的无情。

    简直就像是死物，澄澈的宝石反射着外来的光，看上去璀璨动人，里面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一点儿生机。

    想要说出口的话停在唇边，黑光愣愣地看着萌萌。

    看过了金这样有着鲜活情绪的神明之后，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萌萌嬉笑的表象背后只有一片冰寒，空无一物。

    黑光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清晰地意识到萌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我的世界来说，你也是神明，对吗？”他忍住了战栗，问出这样的话。他清晰地想起很久之前，萌萌说自己来自更高的世界时的样子。

    当时尚未发觉，但此时想起来，那微笑的背后，充满着俯视般的怜悯与高高在上。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下我，为什么要让我见识到这么广阔的世界，为什么……

    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